一八 风山渐 第三章

原剧正剧向,一八,微九五副四,日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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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 

第三章原委

  有惊无险,齐铁嘴长吁一口气,惊魂归位。见张启山要张嘴,他忙道,“佛爷,佛爷你可真是及时雨,救人于水火之中啊,哈哈!”

  张启山敞着皮夹克,慢条斯理叉起腰上下打量他,气势逼人,“八爷,你不是说此地大凶么,大凶你还往这儿跑?你脑壳绊哒了?要不是我来得及时……你想过没有,啊?啊?解释解释。”

  齐铁嘴被诘问,皱着脸,“唉,佛爷你就别问那么多了,我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呢。”

  他总不能说我把全部家当都当做聘礼或者是嫁妆送给了佛爷你,内部空虚,于是我便出来谋生计了吧!那多没面子。

  齐家家训就是遇凶穴野坟则封山平土,降妖除魔,造福乡里——顺便,在封穴时取一点墓中之物拿到集市换取盘缠。所以齐铁嘴想倒斗还不能点着穴就直接去倒,得有个平乱的由头才行。

  霸占了齐铁嘴全部家产的大军阀很不满意这个敷衍的答案,偏头继续看着他。

  齐铁嘴眼珠子一转,忽然想起了一事,“啊!那什么,佛爷你看张副官,穿得多薄啊!这大冷天的,你怎么能冻着他呢,还有你,你也穿的太少了,这怎么行?冻病了怎么办?”

  张副官本来蹲在王炮儿旁边笑吟吟地看佛爷怼八爷,突然被点名,一脸莫名其妙。齐铁嘴从自己的圆包袱里拿出两件崭新的火狐裘,给张副官和张启山一人递一件,“来来来,快穿上,我前些日子新做的,油光水滑,软和轻便,上好的佳品,能从戒指中间穿过去呢。哎呀还愣着干什么呀,穿上穿上。”

  于是军阀和副官一人得了一件狐裘裹在身上,可惜不像火狐,像两匹大野狼。

  齐铁嘴摘下墨镜换上眼镜,满意地看着他们俩,“啧啧,我是按照我的身材做的,佛爷穿小了点,副官穿又大了点,不过差不离。”

  张启山饶有兴味,“你出来做事,还会随身带两件狐裘?你算准了我们会来?”

  齐铁嘴慧黠一笑,摆摆手,“不可说。”

  三个人一时其乐融融,把刚刚制服的王炮儿都给忘在了脑后。这时就有人急匆匆跑进院子里,叫道,“军爷!军爷手下留情!我弟弟他不是妖怪啊!”

  那是个穿着灰色棉袄的中年人,离远了看还好,等走近一瞧,张齐三人都暗暗皱眉。这人的脸色十分难看,脸色青黑,仿佛蒙了一层黑布一般,两腮凹陷,双目突出,不须专业人士都看得出来,这人黑雾照顶,不祥极了。

  齐铁嘴上前问,“你是胡子?”

  那人点点头。

  “噗,那你怎么脸上光溜溜的,没有半根须呀?”

  胡子道,“小的本身姓胡,以前有点胡子,昨天为了看病,就都给刮了。”他满脸愁容,疲倦不堪,看到被捆在辘轳上的表弟王炮儿,想过去解救,张副官瞪他一眼,他又吓得缩回手。黯淡无光的双眼看了看张启山,又看看齐铁嘴,只见两个人身高相仿,各有各的俊,只不过军爷威严,道爷和善,便抖着嘴唇问,“您、您是道长?”

  齐铁嘴淡淡一笑,“贫道在长沙城东岳宫挂单,听闻此地发生了诡事,特来看看。胡子施主,你家中若是有什么烦心事,尽可向贫道诉来。”

  胡子一听,险些给齐铁嘴跪下,被齐铁嘴搀住,“道长、道长,求您救救我和我表弟吧!”

  “你说。”

  胡子便心有余悸地讲了起来。原来他兄弟二人没有旁的亲人,相依为命住在此地,又好逸恶劳,时不时到城里干些偷摸拐骗的营生,勉强度日。半个月前,他们听说长沙城外某地下面有座古墓,墓里面都是宝贝,兄弟二人见钱眼开,一合计,就决定到墓里偷东西。

  听到这,齐铁嘴心中一哂。

同样是盗,可盗活人和盗死人,这之间的道道可是天差地别。在活人身上偷东西,倘若失手,顶多就是无功而返,再不济被人发现抓住打一顿也就是了。可要是从死人手里拿东西,成功一次,一生无忧;失足半步,万劫不复。小偷小摸的人丝毫不懂倒斗的行内事,就贸然去倒斗,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?

  果不其然,胡子兄弟俩趁着某个月黑风高夜,随便拿了点刀子绳子铲子之类的工具就去了那座古墓,俩人不怎么会打盗洞,只知道愣头愣脑地往下挖,挖到半夜足有十几米深的时候,铲子叮的一声碰到什么东西,欣喜若狂,把那东西从土里挖出来,捧在手里看,依稀是个瓷碗。

  虽然没倒过斗,但他们也知道盛世古董、乱世黄金的老话,古物总是值钱的宝贝。他们是惯偷,有及时收手的习惯,不敢贪心,觉得这瓷碗已经足够了。再加上当时的环境实在可怖,荒郊野地,下有古墓,就没多做停留,拿着瓷碗回来了。

  看样子,这两个人连墓都没下,应该是很安全的,为何还会走到如此地步?

  事情坏就坏在那只瓷碗上了。

  拿回瓷碗以后,胡子二人没有卖货的门路,只得把瓷碗藏在家里慢慢打听如何出货。谁知就在这期间,弟弟王炮儿渐渐地就精神失常了,动不动就发出诡异的笑声,容貌也越变越奇特,脸色日渐苍白,黑眼珠日渐上翻,犹如小鬼。胡子也没落到什么好,脸色逐渐变得青黑,兄弟俩站一块,简直要成了黑白无常。

  齐铁嘴沉吟道,“问题应该就出在那瓷碗上。瓷碗呢?”

  胡子指着院中的杂草窠,“我、我也怀疑那东西有问题,有一天就把它给砸了,扔在那里。”

  “嘿呦喂……”齐铁嘴捂脸,古瓷器哎,说不准就是稀世珍宝,就这么被人给砸了,真是暴殄天物,罪过罪过。

  顺着胡子的指引,三个人去找那被摔碎的瓷碗。

  张启山眼最尖,一下子就瞧见草丛里有一片黑瓷,弯腰刚要伸手去捡,被齐铁嘴拉住胳膊,“佛爷你当心呀,这玩意肯定有古怪,不是诅咒,就是病毒细菌之类的,能影响人……”张启山拿眼看着他,就悍然把瓷片给捡在手里了。

  齐铁嘴:“……”

  张启山把碎瓷片递给张副官,“副官,你来掌掌眼,这是什么朝代的。”

张副官拿过来斗鸡眼似的看,“呃,这是、唐,呃,宋……北宋,元……”

“看不懂直说。”

张副官满头大汗,“看不懂。”一边齐铁嘴看不过去了,一把夺过副官手里的瓷片,“你难为副官做什么?他想练到你我的层次还歹些年头呢。”张副官如蒙大赦,“八爷说的是。”

张启山笑着看齐铁嘴,这个算命先生心软得很,有时候他操练底下的兵太不近人情,这人还会替兵们求个情,搞得张家亲兵一个个的都很爱戴齐铁嘴,见了他都争先恐后地打立正叫八爷好。齐铁嘴呢,也是坦然受之,和士兵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。张启山把这个局面看在眼里,觉得甚善也。

诡异瓷片上的风险是有的,佛爷副官冒得,齐铁嘴当然也冒得,他壮着胆子拿衣袖擦掉瓷片上的土,举起来对着光线端详,端详一会儿,看着张启山道,“这是北宋吉州窑黑釉瓷啊,好东西啊。”

张启山就着他手看了看,点头表示赞同。

他二人是明白了,张副官还摸不着头脑,幸而这是张家的老本行,浸淫此事是分内的,于是对齐铁嘴拱了拱手,“还请八爷赐教。”

齐铁嘴耐心道,“哪你看,米黄色含砂胎,粗松、似陶,但是敲之呢,具金属声,听到吧;釉色乌黑发亮,古朴雅致,泛光柔和,这都是吉州窑的特点,因为胎中泥含砂量高,修胎时往往会发生阻刀、跳刀现象,你看这圈足内部,用手能摸到胎表的竖条形跳刀痕。在适当的角度侧视,还能看见釉层挂附不匀。吉州窑黑釉瓷在北宋时期才开始烧造,看这器型,挺拔俊俏,高圈足,都是宋时的特征。宋徽宗说过:‘盏色以青黑为贵,兔毫为上’,说的就是这吉州窑黑釉瓷了。皇帝老儿亲口品评,你说是不是好东西?”

张副官做虚心学习状。齐铁嘴又道,“好东西啊好东西,可惜了,太可惜了,不行,我得把这些碎片都捡回去,重新粘起来。”说着弯腰在草丛里寻摸起来。好不容易把碎瓷片都捡起来收好,齐铁嘴又回到胡子面前,在指头上掐了几下,“胡子,你们的事,贫道心里大概有谱了,你别担心,其实就是这瓷器上有邪祟,过到你们家里来了。你家这些日子夜里是不是常常闹得慌?”

胡子忙不迭点头,“是,是,闹鬼闹得很凶!我一闭眼,就能看见有男有女的吊死鬼在我面前晃,我表弟就是被它们给吓疯的!道长啊,您再不来,我也得吓疯了不可……”

齐铁嘴拍拍胡子的肩语重心长,“冤有头,债有主,你们拿了人家的东西,人家当然要来找你们闹啦。”

“小的以后再也不敢拿了,再也不敢拿了。可、可是道长,这东西已经被我给摔坏了,这怎么办啊!”

齐铁嘴拿出一张符递给胡子,“你别怕,先把这符放在身上,定定心神,今天晚上我会过来帮你们捉鬼。”

“谢谢道长,谢谢道长!小人给您磕头了!”

“哎哎快起来,民国不兴这一套。”

齐铁嘴说完,就要跟张启山张副官一起离开。胡子在身后叫,“道长,您晚上可一定要来啊!”

齐铁嘴回身拱拱手,“一定一定,决不食言。”

 

一行三人离开胡子兄弟的家,张副官问,“八爷,咱们现在干什么去啊?”

齐铁嘴道,“还能干什么?吃饭呀!都中午了,你不饿吗?我反正是饿了,走走,到村子里找点吃的去。”

进到村里没走几步,遇到了一位大娘。那大娘见到齐铁嘴就热络地迎上来,“这不是东岳宫的道长吗!”

齐铁嘴看了看她,想起来了,笑着问,“大娘,您家的小孙子夜里还哭闹不了?”

大娘喜道,“不哭啦,不闹啦,多亏道长的神符!”

齐铁嘴谦逊地摆摆手,大娘接着就把他往屋里拖,“上回您没收我的钱,您说要是下次路过给点吃的就行,我天天盼夜夜盼,终于又等到您了,赶紧家来,保管让您吃好喝好!”

齐铁嘴喜上眉梢,回头对张启山道,“看,瞌睡有人送枕头,正要吃饭就有人请,来吧佛爷,今儿也让你和张副官沾沾我的光。”

张启山觉得很好玩,就跟着进去了。

到了大娘家里,果然有一顿丰盛的好饭菜,大娘见他们似有事要谈,也不打扰,安顿好了之后就把空间留给他们仨。三人落座,齐铁嘴倒了三杯酒,一边吃喝一边说起今日之事,“佛爷,您怎么看?”

张启山道,“寻常斗里的明器不会这么凶,何况他二人连斗都没下,古怪应该就在那斗里。”

“是呀!”

“我奇怪的是,这对兄弟俩是怎么知道城外有斗,还知道斗的具体位置?要知道点穴可不是件小事,古墓不像今人新坟,古墓的消息岂能在大街上轻易流传,听到他们耳朵里去?我怀疑这事背后水很深。”张启山看问题向来大局处着眼,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。

“啊?什么人会对两个穷光蛋小偷耍阴谋?”

张启山手指在桌上敲了敲,“小偷只是个饵,这不就把你这个算命的给钓上来了?”

齐铁嘴最怕惹祸上身,“佛爷您别吓我,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么件事,不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吧。”

张启山没说什么,但是他想,不冲着齐铁嘴,那也有可能是冲着齐铁嘴背后的人,也就是他张启山了。捏了捏齐铁嘴的手臂,“不管怎样,今晚万事当心。”

“佛爷,你今晚跟不跟我一起?”

“你说呢,你要我跟吗?”

“要!我要!给我!”

张副官道,“八爷你放心好了,佛爷把公务都处理好了,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。”

齐铁嘴吃了定心丸,得到两个保镖,高兴了,给两个人倒酒,“打仗亲兄弟嘛,咱哥儿仨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啦,是不是?来,喝!”

 

 

 

tbc

 
忘了说,瓷器相关专业知识来自百度百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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